Sunday, November 25, 2007

失去的东西

他喜欢让她坐在他的膝头,亲她的脸颊。她总是找各种借口躲开,不喜欢这因她逐渐长大而觉不适宜的动作,更不喜欢他的胡渣和口里的烟草味道。当他不再坚持,她便会觉松一口气,躲过一劫。
后来她碰到了其他的男人,年轻的,年长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喜欢做的事情,竟然是坐在他们膝头,抱着长满或浓密或柔软头发的温暖的头,用脸摩挲他们的胡渣,数他们心跳的频率。

他走的那天她和他吵了一架,并赌气离开。那个寒冷冬天的午夜时分,天边偶尔传来喜庆的节日烟花,她从温暖被窝任人牵着赶到医院,他已经不再睁眼看她。她没有如他人期望般大声哭泣,甚至都没有走到搁着他冰冷身体的白色床边,只是不肯走出蜷缩的那个远远的冰冷角落,嘴微张着,目光投向他的方向,脑中有狂风呼啸,耳朵轰鸣,但没有眼泪。

她发现可能从那一天起,她就得了流泪障碍症。就像今晚,独自在初冬萧瑟晚风中回家的路上,哭泣的酸楚又缠上了她的胸腔,微微张开嘴巴,却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体因流不出眼泪而悲哀地战栗。

从地铁出来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抱着刚买来的安妮宝贝拐进了一家装帧体面的按摩养生店。
常去的一家,她从来不会固定选择自己的按摩师,只是顺从地接受别人的安排,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种体验。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脸上还有清涩的神态。隔着衣服,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粗暴而礼貌地揉搓游离,很疼,她趴着,一声不吭。这样的疼痛和陌生的触摸让她感到了真实的存在。

依旧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按任意键后它就会发出微弱的光芒,蓝盈盈的屏幕。
一种习惯,如一颗牙齿,舍弃就意味着疼痛,且,无论怎样地试图忘却,都有一个突兀的洞在那里不时提醒你它曾经的饱满。
这款索爱的手机已在她身边三年,喜欢它的名字,索爱,只是,向谁而索,若人已离开?
或许早已该丢弃,但她包里靠外的那个位置,她无法想象用另一个陌生的金属机器去填满。手机里已经没有了短信,也没有了照片,按钮上的字母也已经模糊,残缺不全,但,她的手指曾经在那些按钮上欢快地跳过华丽的舞蹈,汇成过那么多美丽的文字,还有那么多在期望中翩翩而至又万分不舍下毅然消失的文字。。。虽然已遍寻不到了它们的痕迹,但抚摸它光滑屏幕的时候她仍能感受到它们的余温,存在过又消失,和从未存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喜欢漫无目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飘荡,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却又没有勇气真正走远,独自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只好把自己置身于陌生的人群中,让新鲜的面孔扑面而来,好让自己忘却一些事情,然而到后来自己都无法分辨,她到底是在努力忘记,还是在枉然寻找,那些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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