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2, 2007

10月1日言

回到了家中,一切和我想象的无甚分别,物是人非。童年时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即使没有任何变化,在26岁的眼睛看来,也注定了不一样。曾经安置了我所有的快乐记忆的地方,和我此刻的心灵再也无法达成共鸣。我话不多,是因为无话可说。

父亲的墓地被当地政府征收了,于是被迫迁移到一个新的墓园,听说建成后会很具规模,只一切还在建设中,无法找到落叶归根的感觉,冥冥中感觉逝去的父亲,也并不喜此地。

因国庆的关系,墓地突然出奇地热闹了起来,大批大批如我这般只逢年过节才能回家的游子,都趁这个时候来完成迁墓的最后一步仪式。往来的人们提了水 果、花篮、烧纸、鞭炮,一时间这本应肃穆的墓园竟然让人有了“喜庆”的错觉。袅袅的烟雾,在一个个白色墓碑前升起,模糊了人们的脸,看不到表情。

在那小小的白色大理石材质的凹洞里烧了几张纸钱,在东南西北中各自放了一个硬币,把父亲的骨灰盒轻轻放了下去,稍稍偏向东南的方位,然后,放下大理石盖子,把这一切都铺天盖地地隔绝,用腻子封好空隙。父亲又再一次不见了阳光,只希望这次是永恒。

母亲叫我拜求父亲给我庇佑,我如是地做了,但却无法大声说出口。我要的幸福,相信他定能知道,能给我的,相信他都会一丝不留地全都给我。

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太阳躲在了灰白的云里,夹杂着青草气味的风吹得墓园旁的芦苇沙沙地响,头发调皮地拂了几绺在脸上。我戴上了墨镜,挡住这灰暗的阳光,瑟瑟的秋风,和在风中翻舞的纸钱灰烬,转身离开。

在姨妈家吃了顿堪称丰盛的午饭,在外的生活总是随便而懒散,草草地填饱肚子就算完成任务,所以面对满桌荤素的时候还是由衷感叹了句回家真好,只怕又 得发胖云云。席间大家依旧谈起了亲戚朋友的旧事新况,谁家比较好,谁家比较不顺,谁和谁离婚了,谁和谁有孩子了。。。那些被提及的名字在我听来越来越陌 生,再一次感受了距离的力量。

手机上收到了几则短信,或无关紧要,或不痛不痒,都无法触动麻木的神经。我没有收到我想要的祝福与关怀,也没有给别人送去我的只言片语。我们都在盯 着那座驾着彼此的天平,计算着自己的付出,苦苦维持着它的平衡,害怕多付出了若得不到同等回报会受伤,也害怕不付出会什么都得不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想起了那条二八理论。我们所拥有的80%只需要我们花20%的精力便可获得,而我们却都在以80%的精力去追求那20%的东西。

早早洗完发,随意地散满了肩头,等着让他们自然干却。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就互道晚安,趴在床上,写我的日记。总是习惯把自己隔离出来,和亲人隔离, 和朋友隔离,甚至和自己隔离,宁愿在自己的脑海里无聊地横冲直撞。拉上窗帘,把漆黑的夜,银色的月和闪烁的星全部关在了厚重粉红之外。依稀可以听到烟花在 空中绽放的声音。小时候每逢烟火必定会兴奋地到院子里仰起了脖子看鲜艳的五颜六色在漆黑苍穹开出的瑰丽花朵,但现在知道无论它曾如何美丽终究只是瞬间,绽 放之后变成丑陋的残留物便没人在投给它第二道留恋的目光,所以它终归只是个悲伤的东西,而它的美丽也只是无奈的谎言,便不再去看它。

趴在床上神游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打游戏。轻唤了声,他应声回望,给了我个温暖无辜的笑脸。“没什么,只是口渴了”我用起了一贯的耍赖伎俩。他故作无 奈地翻了个白眼,遂起身给我去倒。我的伎俩很笨,很没有新意,但屡试不爽。其实我很清楚智商的高低没有绝对,有的只是当事人是否愿意当个傻子。接过水杯, 我张开双臂,懒懒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喃喃“只想抱一下”。那一刻我甜甜地笑了,虽然这微笑里面有一个空落落的缺口,凄楚而邪恶。

拉起他的手握说我要看星星,在阳台的时候,倚在他宽广的胸口,看天上的星星因飘动的云而忽隐忽现,月亮也泛起了隐隐的黑点。想起了几天前那疯狂的猩红月亮,不知他现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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