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源记
和老公、朋友一行四人,在一个秋寒雨细的早晨,去了浙江的九溪十八湾。
山涧淅淅,鸟鸣婉转,九曲八回,此枯彼翠,还有随着习习的秋风遥遥飘下的黄叶,本应是枯的,可是在西湖的烟雨中,竟也饱饱的浸透了水,好像它已准备好来年的再绿了。一阵阵风儿袭来,夹杂着雨气和茶香,这就是人间仙境了吧,一时间我忘记了此身在何处,今昔是何年。
曲曲折折得走了许久,偶遇一位阿婆,孤单的一个人走着。断不是游人,不禁怔踵,她这般形单影只,步履匆匆,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禁不住好奇, 我便和她搭起讪来。阿婆说,她本是桐庐人,应媒妁之言,嫁到了这茶园深处,从此便扎下根来。生有三子,都已成家,在这里彼邻而居。“不如,中午到我家吃饭 吧,给你们做地道的农家菜”她提议道。正合我意,想想这仙境般的地方,和蔼可亲的阿婆,不禁觉得,在这青山绿水里做一个茶农, 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碧绿的山坡上,层层叠叠嵌入了漂亮气派的白色楼房,不下数十家,错落有致。虽然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人间桃花源里, 应该有的是古朴的木屋,矮矮的篱笆和袅袅的炊烟,可是,当眼前突现白墙红瓦,却又觉得也同样令人心旷神怡。不禁忘了鸳鸯忘了仙,转而羡慕起这世外桃源里的 人了。
阿婆家的房子很气派,二层小楼。我暗笑自己刚才还想放弃都市繁华,转投这片清贫宁静中来,却原来喧闹的是我,清贫的还是我。
还未坐定,阿婆拿出了几包自家的茶叶,让我们挑选。
我有一丝发愣,随即说,不好意思,我不要买茶,只要吃饭就好了。
阿婆随即说,那不买就先喝点茶吧,10元每人。
可是我们不想喝茶,只吃饭行吗?
这样啊,可能我的儿媳妇就不太乐意做咯。阿婆的脸上有明显的不快。
我突然很愤怒,对老公用英文说,不做算了,感情我们还非在她这儿吃不成?
同伴问,那5元一个人行吗?我们在这儿吃饭
好吧,阿婆犹豫着说
我重拾起了我的戒心,问道,你家吃饭什么价位呢?
素菜10元,土鸡堡60元。
我冷笑,对同伴说,那我们还是进城去吃吧。
………..
其实,明知道到了市中心,饭店的价格并不比这儿便宜,但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在这个地方妥协的留下来。至少,在那个充斥着商业气氛的市中心,我对高利润的收 费是有准备的,因为他们需支付高额的租金和税金,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胸前明明白白的挂着“我是商家”的牌子。因为有准备,所以可接收。然而,在这个貌似仙 境的茶园里,我先入为主的放下了防备与戒心,以为这里的应该都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善良纯朴之人,所以,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阿婆现出了她商人的贪婪,我无 法接受,有种被骗的感觉,还有对她扼杀了我难得温情的愤怒。就像恋爱,若被一个花花公子骗了不会伤很久,可若被一个一直以为老实可靠的男人骗了,恐怕一辈 子都不会原谅他。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反之若没有期望,便也没有失望了。
回去的途中朋友对我突来的愤怒很不理解,说,阿婆也只是想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是啊,其实阿婆没有错,她从没有说自己不是个商人,只不过我自己自作多情妄加定论罢了。想来谁说环境的宁静和经济的繁荣不能兼顾?我自断必须合二选一,倒是自己迂腐了。
可迂腐归迂腐,还是觉得,与其在这山中想尽办法赚钱,还不如扎进喧嚣的都市中明目张胆的挣钱的好,否则,真是可惜了这一片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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